走舌

【丁修x杨修】欲盖弥彰 十完结篇(上)

十章结束,我果然短小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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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在天上抱成一团,跟着风痕飘飘摇摇。

 

刚过未时,陆麟便来了杨修所住的院里。他一直记挂着昨日杨修所说的对于丁修的自有打算一事。但怕就怕在杨修实际毫无打算,只是暗含隐情不能相告,忍气吞声自己受委屈。

 

“那丁修昨天竟又来了!何时?你竟也不告诉我,受委屈了没?!那登徒子!”

陆麟甫一坐下就听见杨修说丁修昨日来过,一下子来了火气,恨不得将丁修抽筋扒骨。

杨修知道陆麟与丁修的恩怨无法明说调节,只得安抚着。

“他只是从别处知道了确是赵靖忠残害杨家。要帮我罢了。”

“帮你?”陆麟斜着眼珠,“他别是要要挟你!”杨修没来得及辩驳,陆麟一顿,用手敲了敲桌面,问道。

“那他可曾说过如何帮你?”

杨修说没有。陆麟考虑了几番,竟就笑了。

“那也好,倒是有办法。”他擎着一杯茶品了口,看着上面精细的纹路,微微卷着嘴角,“这样,他不说帮你吗。给他几百两,让他去杀赵靖忠。等他去了,无论他杀不杀得,我派几十个人跟去,待都没了力气,我连他们一起,都杀干净。”

“不行!”杨修失态地喊了句,发现自己声音过大,赶紧稳了稳心神绉个理由解释,“这方法,不稳妥……”

“哪里不稳妥!几十个人还不能杀了那丁修!?那你说如何才叫稳妥!”陆麟看得出杨修的犹豫,他焦急地站起来绕着案几来回走,“德祖,你总说你,是有打算有打算,可这打算又在哪!丁修若是不死,你究竟如何摆脱的了他!”

陆麟站住等杨修回答,却见杨修张了张口,转而又闭上去看向别处。

焦急无奈之余,陆麟忽然想出了什么,霎时脑中闪过一刹那让他心惊肉跳的恐慌。
 

他震惊地看着杨修。

“德祖……那丁修是个断袖…你难道竟对他有了……!”

“我没有!”杨修大喊一声狠狠一甩袖拂倒一桌子物什,心慌意乱地噌一下站起来,险些刮翻案几。他无措地看了一眼陆麟,转而狠狠道:“怎么可能!我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有那样的感情!……”

 “那既然没有!”陆麟也忍不住气结,“你的打算究竟是什么!连我也不能说吗!德祖!你说你对他没有情,可你哪次不是处处纵容他维护他!我即使相信你对他一点情分没有!可这些天你对他的态度,除了对他有心!你能作何解释——!”

“那是都是因为我在利用他!”杨修猛一拍案台喊出声,镇住了陆麟,他轻声喊了声德祖,杨修痛苦地撇过脸,“从一开始,我就在利用他!我没办法!我利用他活命,利用他回京,利用他报我家仇,我怎么会和他那种人苟合……!我怎么会……”

杨修无意识念着,觉得手脚全部都发凉。其实并没有错,他从一开始就在想着利用丁修。在苏州,他利用他活命,问他得钱的路子问他的武功,借口都没用——丁修情愿告诉他。但实际上一切都是假的。

他当初明明是在利用丁修的,可到头来,他不知何时何地,自己已经不愿再用了,反而更情愿忘了自己曾那样虚伪地对待过丁修……

怎么会…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丁修呢……

 

 

赵靖忠要出关外,这是沈炼才得的消息,刻不容缓,他告知了丁修,预备明日天一黑就走。

丁修走在去陆宅的路上。

他并不打算告诉杨修他要去替他杀赵靖忠,他虽愿意杨修知道他对他的好,但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。他甘之如饴替杨修做事,打心底里想,就只是这么简单。

这一去便不知生死,他对自己的生死无谓,但是担心杨修的安危。来了陆宅守卫仍不在,他一走,就得嘱咐杨修在屋外多派点人了。屋里有些吵,陆麟似乎也在。丁修心里微微感到不快,只得硬着头皮大步走近门边。

 “那是都是因为我在利用他!”杨修吼了声,丁修猛地止住了步子。他不知在杨修在说谁,但下意识有些刺痛,随即,他听见杨修沉闷的声嘶力竭。

 “从一开始,我就在利用他!我没办法!我利用他活命,利用他回京,利用他报我家仇,我怎么会和他那种人苟合……!我怎么会……”

 

陆麟松了口气,他站直腰,问道:“那你对那丁修,确实没有情分?”

“没有。”杨修只觉得闷住了,却仍是要说,他不仅要说给陆麟,他更隐隐知道自己也在听。

“男男相交,本就是悖天下之大俗!苟媾污流之事,为世间所不容!……简直是背德背世,为人耻笑,我怎么可能会去和他做这种事!我当然更不会,更不会对他有情!……我……”杨修张了张嘴,“我早已探过…他是武功高强…拿银子杀人做事……”

“那便好。”陆麟终于放下了心,叹道:“想来德祖你也不会做此等丢人现眼的事。……好了,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。等那丁修来了,我便交给他二百两让他去杀赵靖忠,几十个杀手我早已找好,等他杀了赵靖忠,他的死期,也就到了。”

“陆兄。”杨修拽住陆麟的袖口,犹犹豫豫半天才找出借口,“杀手便算了,他……他好歹救我一命…,你把银子给我,这事我来办。”

“怎么又……”陆麟深吸一口气,浅浅呼出来,无奈妥协道,“你啊,就是心太善,他救你一命怎么就……罢了罢了,随你吧。到时你做了官,也有法解决。只是那痞人无赖的很,这事你不好——”

“无碍…只管交给我。”杨修垂着眼,感到很无力,像是被卸去了手脚,撤掉了灵魂,整个人已经没了精神。

陆麟被只好答应。

“好吧。那便让你去,毕竟说是帮你。想来那贪财好色之徒,有这二百两银子该不知怎么高兴了。”

说罢,他做了个揖就要走了。

丁修眼神空洞地靠在门边,听见脚步声,猛地醒过来打了个趔趄,略显蹩脚地翻身上了屋顶。

他心里很空,面朝天,躺在硌人的碎砖上。白云抱成团,踽踽地飘着,天之宽阔,好像在随便往哪个地方走。

他从来不知道,原来杨修从始至终都是在算计他都是在跟他演!演出一个活生生的杨修来,骗着他对他一会好一会坏。原来他从不说一句赶他走,都是因为他还有用。他一直忘不掉杨修对他的好,替他涂药、问他伤情还会偶尔和他说笑。那竟都是假的。

丁修想笑,可是再也没法办到。他轻轻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曾经被杨修摸过的伤,是凉的,一看自己的手。竟然是眼泪。

 

 

 

霞光退至天边,仅剩了许多暗淡浑浊的浅赤色。

杨修越发坐立不安了。他站起来在案几前转,几个来回后,忽然听得外面有踏碎了枯枝的响声,却迟迟不见进来,一走出去,果然是丁修在院里。他勾着眼睛看自己,杨修一时感到心虚,也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他略略踌躇了,说:“你今天…晚来了许久。”

“喝酒去了。”丁修歪歪斜斜地站着,弓着腰,“酒很好,那弹曲的小姑娘,也好。”

原来是看姑娘去了。杨修皱皱眉头不很舒服,一时下了决心,低低眼,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和一张银票来。

“…上次你不是说要帮我,这二百两,你拿去……你只要帮我,杀了赵靖忠。”

“二百两啊。”丁修阴凄凄地笑了下,走过去接在手里啧啧看着,接着摇摇头,“二百两,可不够啊。”

“不够?!那你要多少……”

“一万两。”

“一万两!”杨修张大了眼睛,“你怎么会如此贪财!这二百两难道还不够——”

“不够!!!”丁修一掌将刀戳穿了木门,眼睛红的要出血狠狠看住杨修,抬手将钱猛地砸向地面,钱袋炸裂开来,银子和银票一起炸响,滚落满地。

杨修被吓得惊颤失魂。丁修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提到跟前咬牙切齿。

“我丁修!不仅要一万两!还要十万两几十万两!还要几百万两几千万两!我他娘的还要你的心你能给吗!!”

丁修松手使劲一推,将杨修推进屋里,笑了笑,“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。”

杨修摸索着慌乱站起来不肯说话,他自嘲地嗤笑几声,“杨公子既然探过,知道我武功精湛,早已算计好了,就该知道,利用我,并不会便宜不是吗。”

话落,杨修瞬间全身发紧,骨头像是挤在一起要碾碎,又尽数崩塌,他呆呆望着丁修,慌神局促着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他不知道丁修竟然全听见了!

 

“我…不是……”杨修想解释,但他知道只有这一次机会。他止住了嘴,闭着眼。

“你都听见了……”

“杨公子说得尽兴,我自然听得见。”

“我——”

“别说那些没用的。”丁修嘲讽地笑笑,又慢慢黑下脸,最终抿着嘴嘶了一声,朝他伸出手,“我的发绳,还我。”

杨修愣了愣,丁修看着他。“扔了就直说。”

杨修摇了下头,朝里间走去,掀开枕头,将那根丁修曾扎在他头发上的发绳取出来。他微微伸着手,忽然有一瞬间极大的不舍不愿给,丁修一把夺了过去。

“丁修!——”

“本就是我的东西。”丁修摸了摸绳子,放进怀里,也不看杨修,淡淡道:“只不过我是一介断袖小辈……怕脏了您的手。”

说罢转身大步走出屋外。

杨修慌了下紧紧追着,丁修走到梅下忽然住了脚。杨修一顿,也停了下来。

 

仰头眨眨眼睛,眼里似乎很酸。丁修感觉很疼,像是被人摘掉了心,那人又不好好带着,心又掉进了泥泞里,被踩了许多脚,于是就丢了。

他斜了斜身子,瞥见杨修的鞋尖,很无奈很无能为力。缓缓叹口气,他轻声问杨修。

“你可还记得,我们认识,有多久了……”

“三月…余六天……”

“三个多月了……”丁修想着,“其实啊,你该还的,早还完了。”他带苦地笑,“只是我,做多了事,多想,自以为是……”

“以后再不会了。”丁修看向杨修的眼睛,发现杨修仍是那么让他觉得好,眼里仍有那么多的光,闪烁透明,让他喜欢。

“那赵靖忠的人头啊,就当我送你的。从今天,往后……”丁修垂下眼睛,“我再也不会来了。”

讲罢,丁修便快步走了出去。光正好消失在天际,离去的背影远了,渐渐消失、模糊,透过杨修眼里的水,最终再也没有了。

霞光退至天边,仅剩了许多暗淡浑浊的浅赤色。

杨修越发坐立不安了。他站起来在案几前转,几个来回后,忽然听得外面有踏碎了枯枝的响声,却迟迟不见进来,一走出去,果然是丁修在院里。他勾着眼睛看自己,杨修一时感到心虚,也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他略略踌躇了,说:“你今天…晚来了许久。”

“喝酒去了。”丁修歪歪斜斜地站着,弓着腰,“酒很好,那弹曲的小姑娘,也好。”

原来是看姑娘去了。杨修皱皱眉头不很舒服,一时下了决心,低低眼,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和一张银票来。

“…上次你不是说要帮我,这二百两,你拿去……你只要帮我,杀了赵靖忠。”

“二百两啊。”丁修阴凄凄地笑了下,走过去接在手里啧啧看着,接着摇摇头,“二百两,可不够啊。”

“不够?!那你要多少……”

“一万两。”

“一万两!”杨修张大了眼睛,“你怎么会如此贪财!这二百两难道还不够——”

“不够!!!”丁修一掌将刀戳穿了木门,眼睛红的要出血狠狠看住杨修,抬手将钱猛地砸向地面,钱袋炸裂开来,银子和银票一起炸响,滚落满地。

杨修被吓得惊颤失魂。丁修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提到跟前咬牙切齿。

“我丁修!不仅要一万两!还要十万两几十万两!还要几百万两几千万两!我他娘的还要你的心你能给吗!!”

丁修松手使劲一推,将杨修推进屋里,笑了笑,“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。”

杨修摸索着慌乱站起来不肯说话,他自嘲地嗤笑几声,“杨公子既然探过,知道我武功精湛,早已算计好了,就该知道,利用我,并不会便宜不是吗。”

话落,杨修瞬间全身发紧,骨头像是挤在一起要碾碎,又尽数崩塌,他呆呆望着丁修,慌神局促着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他不知道丁修竟然全听见了!

 

“我…不是……”杨修想解释,但他知道只有这一次机会。他止住了嘴,闭着眼。

“你都听见了……”

“杨公子说得尽兴,我自然听得见。”

“我——”

“别说那些没用的。”丁修嘲讽地笑笑,又慢慢黑下脸,最终抿着嘴嘶了一声,朝他伸出手,“我的发绳,还我。”

杨修愣了愣,丁修看着他。“扔了就直说。”

杨修摇了下头,朝里间走去,掀开枕头,将那根丁修曾扎在他头发上的发绳取出来。他微微伸着手,忽然有一瞬间极大的不舍不愿给,丁修一把夺了过去。

“丁修!——”

“本就是我的东西。”丁修摸了摸绳子,放进怀里,也不看杨修,淡淡道:“只不过我是一介断袖小辈……怕脏了您的手。”

说罢转身大步走出屋外。

杨修慌了下紧紧追着,丁修走到梅下忽然住了脚。杨修一顿,也停了下来。

 

仰头眨眨眼睛,眼里似乎很酸。丁修感觉很疼,像是被人摘掉了心,那人又不好好带着,心又掉进了泥泞里,被踩了许多脚,于是就丢了。

他斜了斜身子,瞥见杨修的鞋尖,很无奈很无能为力。缓缓叹口气,他轻声问杨修。

“你可还记得,我们认识,有多久了……”

“三月…余六天……”

“三个多月了……”丁修想着,“其实啊,你该还的,早还完了。”他带苦地笑,“只是我,做多了事,多想,自以为是……”

“以后再不会了。”丁修看向杨修的眼睛,发现杨修仍是那么让他觉得好,眼里仍有那么多的光,闪烁透明,让他喜欢。

“那赵靖忠的人头啊,就当我送你的。从今天,往后……”丁修垂下眼睛,“我再也不会来了。”

讲罢,丁修便快步走了出去。光正好消失在天际,离去的背影远了,渐渐消失、模糊,透过杨修眼里的水,最终再也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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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写太多,还有一个下紧接着就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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